停用法币后,法币、伪钞的流入完全由政府掌握,根据地剩余物资的输出已不可能成为引入大量法币的祸源而导致内地市场物价的波动,从而为掌握对外贸易的主动权创造了有利条件。于是,对敌贸易斗争提上了日程。省工商管理局抓住停用法币的有利时机,在贸易政策上作了新的调整,明确规定对外贸易实行管理、内地贸易实行自由的原则。采取统制自给有余、且能组织大量输出,同时又为敌人所需求的重要物资,由政府授权工商局及所属之公营商店实行专买专卖,争取高价输出、低价输入,造成贸易出超的有利局面,以便增加财政收入,调剂外汇供求,用随时吞吐物资、调节货币流通数量等经济手段来支撑货币斗争。当时主要是掌握食盐、花生油等重要物资。敌人为从根据地获取食盐和花生油,不得不付出高代价,将其严格控制输出的军工器材和民用必需品以低价卖出,根据地就从低价输入、高价输出中获得了巨额利润。1944年贸易纯利达6000万元,不仅以巨大的经济力量支持了货币斗争,而且使民主政府有能力以更多的资金投入生产建设,增强了经济活力。
根据地尊重客观经济规律,尊重专业人才,坚持政府调控和市场调控相结合,这些都值得我们今天借鉴
抗战八年山东根据地在正确认识财经工作的特点和总方针的基础上,及时总结经验教训,逐步探索经济活动规律,推动了建设事业的发展。从三个阶段的情况来看,初期主要抓了财政工作,通过募捐摊派解决机关部队的供给,适当兼顾人民负担,带有根据地建立之初难以避免的临时观点。中期的前半段(1942年春以前)仍主要抓财政工作,建立制度,开始进行统收统支,同时更多地注意减轻群众负担。后半期,则明显加强了经济工作,强调扶助群众发展生产,进一步开拓财源。后期财政与经济一起抓而以发展生产为主,按照货币斗争、贸易管理、扶助生产、保障供给工作时序推动经济建设,财经工作的总方针得到全面贯彻。由于对客观经济活动的认识不断加深,财经工作中长期感到棘手的一些问题,此时也得到了较好的解决,进一步掌握了工作的主动权。
1940年7月至9月,山东各界抗日团体召开联合大会,选举成立了全省统一的权力机关——山东省战时工作推行委员会。省战工会内设财政经济组(翌年改称为处,并分为财政、经建两处),专管财经工作。从省战工会成立到1943年9月改为山东省战时行政委员会,山东抗日根据地的财经工作进入全面开展的新时期。
财经工作涉及面广,专业性较强,需要一大批具备一定业务知识的专门人才,加强财经队伍建设便成为根据地十分迫切的任务。省战工会成立当年,即培养财经干部60余人。1941年6月省战工会决定创办财经学校,7月提出重资聘用专门技术人才,各行署开办农林、工艺、纺织、造纸等各种专门职业学校,培养专门人才。1942年4月中共山东分局财委会决定设立华北财经学校二分校,培养县以上财经干部,各地区自行开办短期训练班,培养县以下财经干部。同年9月省战工会还颁布关于公营企业技术人员待遇的决定,对于技术人员给以较高的薪金,实行年功加薪制,并对成绩优良者予以奖励。在财经工作逐步走上正规和深入广泛之时,山东根据地缺乏高层级财经干部的问题显现出来。1942年底,时任抗大华中分校训练部长的薛暮桥路经山东,山东分局、115师主要负责人朱瑞、罗荣桓、黎玉希望其留下帮助工作。此后六年薛暮桥一直主持山东财经工作。薛暮桥等主抓财经工作的一班人从调查研究入手,理论与实践相结合,使根据地财经工作开拓出新的局面,“减租减息”、农业税征收、货币斗争、工商管理、劳动合作化、公营行业创办等项工作均取得了巨大成绩,经济状况得到根本改善,从而掌握了对敌经济斗争的主动权。各级政府破除对知识分子的偏见,尊重知识,多方延揽人才,提高他们的物质待遇和政治地位,加强思想作风和政策方针的教育,对党外人士不排斥,充分发挥他们的特长。据统计,1944年秋,山东根据地共培养干部12000余人,其中财经干部占很大比重。到1945年山东全区财政干部和工作人员已达8000人,为解放战争乃至新中国成立后的财政经济建设准备了骨干力量。
1943年10月,为统一领导根据地工商事务、增强市场调控能力,省政委会决定成立工商管理局,各战略区亦相应设立。作为综合经济管理部门,除拥有筹集、采办、生产部队和抗日政权所需各种物资职权外,同时还掌握着新发本币的半数,用于吞吐物资,稳定物价。工商管理机构上下分级设立,直至中心集市、边沿要道,形成辐射广泛的网络。同时改变此前多头管理的状况,将政府系统的经建科、税务贸易管理局、交易所、纺织局、盐务署、银行兑换所、矿务局等部门一律撤销,统归工商局统一领导。负责范围包括工业生产、贸易管理、货币金融管理、税收缉私、合作事业,涵盖财政经济诸多领域。工商管理从把握敌占区、根据地经济动态出发,遵循客观规律,进行必要的市场调控,调剂供求,平抑物价,达到了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目的,有力地支持了抗日对敌斗争,山东根据地的经济实力日益壮大和雄厚,为抗日大反攻和此后的进军东北奠定了基础。
山东抗日根据地建立北海币统一市场,以政府调控和市场调控相结合的手段开展工商贸易,并进而凝练出的“物资本位制”的货币、物价思想观点,极大地丰富了新民主主义的理论和实践,为中国共产党领导经济建设创造了弥足珍贵的经验。
(作者系山东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山东省历史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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