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拽住孙梦的衣服,抬腿想给她一脚。孙梦闪开了,可站在旁边的张红英急了,她像母鸡一样张开双臂,把女儿扒拉到身后,堵住小伙子喊了一嗓子:“你打我吧!”
对着一个老太太,小伙子没敢再动手。车来了,孙梦被后面的人稀里糊涂地挤上去,可她越想越不对劲,“我妈怎么样了?我怕他回来打我妈!”
车开了一站地,孙梦从几乎没有缝隙的车厢里拼命挤出来,打车回814总站。可往常还会在车站维持秩序的母亲不见了,还没带手机。孙梦先去附近的菜市场找了一圈,没人;回家看看,也没人。她哭着打电话给亲戚:“我找不着我妈了!”
其实,张红英只是和孙梦走岔了。看见女儿站在楼下,她挺意外。
“他回来了没有?他上车走了没有?”孙梦迎上去问。
“我没事,他不打我。”张红英语气轻松地说。
这不是母亲第一次拦在孙梦身前。还有一次,母女俩正在小区里散步,一只大狗突然扑上来,孙梦下意识地往母亲身后躲。“哎呦,我妈就被咬了。”她带着哭腔说。
张红英的手被狗的牙齿刮破,孙梦直到现在还是很自责。“如果我跟我姥姥在一起,我就会站在她面前,但是跟我妈在一起的话,老觉得还是她在保护我。不跟父母在一起时,我也很独立,比较强势,但跟父母在一起,就会不自然地有撒娇的感觉。”
“但是后来我想,如果再碰到这种情况,我绝对不会让我妈拦着!”这个短发姑娘拿起桌子上的纸巾使劲抹走脸上滑过的眼泪,“我一定会打那狗!”
有时就恨自己,当父亲的没能耐
经过多年观察,张红英发现燕郊排队的父母分为三拨:最早一拨5点半就出现了,那是孩子上班特别早或者特别远的;接下来是包括她在内的“中班”父母,6点半左右开始排队,那是燕郊早上最喧嚣的时候;最后出现的“晚班”父母离开车站时已接近8点,燕郊即将恢复平静。
张红英到达车站时,60岁的辽宁人老包正往家里走。路上,他碰见刚出门的老蔡。“你今天不排队了?我那个已经上完了,走了。”戴着眼镜的老包站在路边,慢悠悠地说。
“不排,儿子出差了,不在家。”老蔡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不是电视报道,昆山去上海上班的,有地铁,比咱们这儿方便,我看那天报道的时候也挂了一句燕郊,是不是……”
“今年河北的工作重点应该是治理污染,小企业关、停、转,估计涉及交通这块的少。”老包退休前是机关里的公务员,说起话来爱分析。
两年前,老包家在燕郊买了房,他和老伴从老家搬来照顾儿子起居。“我们这个年龄段,孩子就一个两个,儿女在哪儿落脚,父母也就跟着了。”老包说。
“你不得跟着照顾他嘛。”老蔡附和着。一年前,他和老伴离开河南开封老家,来这里照顾刚出生的孙子。早上,他出门排队,老伴留在家里做饭。
老伙计们凑在一起聊聊天,时间倒也过得快。虽然大家叫不上彼此的名字,但谁今天没来、谁搬到北京住、谁的儿子生了孙子、谁的老伴住院,都一清二楚。可是,如果熟人都走了,自己出门时又穿少了,站在那里就不怎么好受了。
“走了好几辆车了,一起的老头老太太都走了,人家孩子都来了咱的怎么还没来?”王立柱戴着鸭舌帽,搓着手说。他帮儿媳妇排队,“有一次等了40分钟她才出来,哎呦,哈哈哈,她没起来,又睡了几分钟”。
59岁的王立柱是黑龙江大庆人。2008年,小儿媳妇生了对龙凤胎,他跟单位请了10天假来北京。“人不就是这样吗,一有孙子,孙子什么样总得看看吧。到这一看,这俩孩子太好了,不能走了。”
王立柱的小儿子以前是水泥厂工人,下岗后和媳妇到了北京,他跑业务,媳妇在秀水商场里当导购。俩人在北京管庄附近租了间平房。王立柱觉得老换地方对孩子不好,他掏出积蓄,又向亲戚借了几万元,让小儿子在燕郊买房,装修完还没晾干,全家人就搬了进去。 3/6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