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流传着无数雪中佳话，文人墨客的笔下都少不了雪这冬天的精灵。雪是寄托情思的绝佳意象，文人雅士将它看作清新脱俗之物，即便一句看似通俗的“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也暗含无数深意。
踏雪寻梅。“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隆冬时节，百花中唯有梅花凌寒独放，傲雪凌霜。天地和白雪已是一幅天然的黑白水墨画，皑皑白雪中点缀着些许红色的梅花，映衬出它的热烈与芬芳，更为这纯白的天地增添了生命感，画面美不胜收。唐代孟浩然的好友王摩诘专门画了一幅踏雪寻梅图，赞赏孟浩然“不畏风雪为寒香”的精神，此后人们便用“踏雪寻梅”一词来形容文人雅士赏爱风景的情致。“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清冷中飘来的暗香吸引着人们踏雪寻梅，找寻那份属于内心的纯净和来自精神世界的滋养。
煮雪烹茶。古人烹茶，天水为上，地水次之，天水即雨雪露。《红楼梦》第四十一回《栊翠庵茶品梅花雪》，妙玉招待黛玉、宝钗、宝玉喝的“体己茶”就是用梅花上的雪煮成。“飞雪有声，惟落花间为雅;清茶有味，惟以雪烹为醇”，雪入壶中，在炉火间温煮，茶香中略带雪融化后的清甜，清甜中又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此时茶不似茶，雪也非雪，而是天地孕育的日月精华、碧玉琼浆，温润醇厚，浑然天成。“却喜侍儿知试茗，扫将新雪及时烹”，曹雪芹对煮雪烹茶情有独钟，创造了“梅花雪”，只有妙玉才如此大雅，借天地间最美的红梅白雪赋予茶独特的韵味，着实妙哉。
湖心观雪。雪总是伴着湖光山色。明人张岱在大雪三日后夜深人静时，撑小舟独往西湖观雪，“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雪过之后，天空、云层、群山、湖水皆是白茫茫一片，作者寥寥几笔，白描点染，便勾勒出一幅幽静深远、洁白广阔的雪景图。此刻天地合一、浑然一体，置身苍茫浩大的天地间，不免让人产生“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联想。“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景象总是关联着孤寂，寄托着遗世独立、孤高自赏的高雅情趣。人们赋予雪的万千情感随心境而变，寄情于景，相映成趣。
柳絮因风起。文人爱雪，常常以雪为诗。对雪的比喻，与“柳絮因风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可以想象，在九月即飞雪的寒冷边塞，清早起来看到银装素裹、焕然一新的大地，仿佛一夜之间春天来临，枝头的积雪像梨花在盛开，分外迷人。更有诗人将雪花比作琼花，“不知天上谁横笛，吹落琼花满世间”“落尽琼花天不惜，封他梅蕊玉无香”，赋予雪花至高无上、清新脱俗之美。人们爱雪，爱它的难以捉摸、神秘莫测。或许在普通百姓心中，一句“瑞雪兆丰年”，便胜却人间无数。
(作者：米广弘，文化学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