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燕吉的儿媳回忆起婆婆,数度落泪。埋怨她的“抠”,又念叨她的“好”。衣服都要穿到破烂了才舍得扔;5年前给她买的一套棉毛衫,到现在都没有打开包装;衣服还没晒干就急着往家里收,说“怕被太阳晒坏了”。然而她又相信一切人,“是个老小孩,纯净得像一汪清水,没一点心机”。就算自己退休工资只有2000多块,老友们一开口,就肯几万块地往外掏,连张借条都不要人家打。成天坐车到处逛,开心地跟家人汇报:“太好了!坐公交车不要给钱!”
1月13日,既是生日,也是忌日。儿子魏忠科说,母亲是个很重视“生日”的人,她能清楚地记得家里面各位亲戚的生日。《我是落花生的女儿》的第一句话,许燕吉就戏谑地说起了自己的生日:“我的生日按洋迷信讲是最糟糕的:13日,还正巧星期五。属猴的一般是1932年生人,可我是腊月,跨了年到了公历1933年元月,也可以说是1932年的13月,一个生日占了两个‘13’,还赶上星期五,大不吉利!”
在许燕吉去世前,重庆、武汉、西安的亲戚都来了,想围在她床前给她唱一首生日祝福歌,然而当时许燕吉已陷入深度昏迷。“医生早就下了病危通知书,她是在用坚强的毅力支撑着自己,熬到生日那一天。”来到人间的日子,也是离开人间的日子,在魏忠科看来,这是母亲在“续写传奇”。
魏忠科回忆母亲逝世前的点滴:尽管生病了,她仍相信自己能活到九十几岁,经常说“等十几年以后……”两个月前,她逐渐开始走路艰难,还自嘲说自己是在走“鸭子步”;生病住院,家里人给她增加营养餐,她拉着人问:“你看我是不是长胖了?”
许燕吉过着简单的生活,装修老旧的房子里,只有几架书,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脚踏实地、不求虚荣是父亲对我们一直的教导。”哥哥周苓仲说。
81岁的许燕吉平静地走了。许燕吉坎坷的一生是历史的一枚切片,可贵的是,她并没有把痛苦变成摧残自己的东西,相反变成了一种财富。对于许燕吉而言,历史并不仅仅是大人物和波澜壮阔的大事件,更多的是无数普通人的一种经历,虽曾是历史的伤口,也正是历史的现实。如果把历史比作一株花树,她提醒我们不光要看到那些漂亮的花,还让我们看到了泥土下面那些不怎么中看的根,更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普通人的乐观和善良。本报记者 顾星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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