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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发改委等10部门近日联合发布《进一步优化供给推动消费平稳增长 促进形成强大国内市场的实施方案(2019年)》(下称《2019年方案》)。因该方案第一条第三款明确“促进农村汽车更新换代”，故被业内解读为“第二次汽车下乡”。
相对于10年前的首次“汽车下乡”(即2009年的《汽车产业调整和振兴规划》)中的条款，《2019年方案》要求“进一步落实全面取消二手车限迁政策，严防限迁政策出现回潮”。接受经济导报记者采访的业内人士认为，“促进农村汽车消费，应该从解除限迁开始。”
农村汽车消费
有别于城市
在济西二手车市场，一辆不起眼的雪铁龙富康正在静候买家上门。这辆富康车是2005年上的牌，已行驶18万公里，按照一些人的“标准”，这是一辆不入眼的“破车”。
然而，就是这辆“破车”，却曾经是车行老板李辉眼中的“香饽饽”：“那段时间顾客盈门，其中不乏长清区、平阴县等的下辖乡镇的居民，办理过户挂牌的队伍能排到大马路上。当时这种‘市里淘汰’的车型非常受欢迎。”
李辉口中的“那段时间”指的是去年4月，济南叫停了外地机动车迁入的“注册日期5年内”和“国IV排放标准”等条件，结果4个月外地车转入济南达1.7万辆，其中也有不少外地的低排放标准车辆。由此，济南市又于当年9月8日发布《关于进一步加强外埠转入机动车管理的通告》，继续执行原先的限迁条件。
“人一下子少了。”李辉他们有些无奈，“客户纷纷反映，买辆‘国V’倒不如买辆新车。”
客流减少，放在汽车消费不振的大背景下格外扎眼。中国汽车工业协会数据显示，2018年全国汽车产销同比分别下降4.2%和2.8%，销量更是自1990年以来首次出现同比下降。
汽车消费萎缩如何提振？根据《2019年方案》第一条给出的路径，就是要促进农村汽车消费。
为什么解除限迁后客户尤其是农村客户会突增？李辉认为，二手车有个明显的流向：北上广到济南，济南到周边乡村，“前者是上游，大河有水小河满。限迁解除后，一线城市会有不少二手豪车流向济南，带动了济南汽车的升级换代，淘汰了一批富康这种车。而在消费能力不足的乡村地区，后者的高性价比又恰恰能满足农村居民出行代步的需要。”
他认为，解除限迁的结果是一批国III、国IV排放标准的豪车流向济南，而济南淘汰的老旧车又流向了周边农村。而农村汽车消费有别于城市，居民对二手车有偏好，“我个人感觉，农村汽车消费，二手车和新车占比一半一半吧。你说汽车要‘下乡’，我看促进城市二手车流通到农村最简单直接。”
“优惠几千元就好使”
在山东华嘉机动车报废中心(下称“山东华嘉”)，经济导报记者看到，院内报废汽车堆积如山，其中不乏未投放我国市场的进口冷门车型，甚至还有两台飞机螺旋桨发动机和一台疑似喷气式飞机发动机。
之所以到访山东华嘉，是因为《2019年方案》第一条第一款、第三款明确，要有序推进老旧汽车报废更新，以及可对农村居民报废三轮汽车等予以适当补贴。而山东华嘉是济南仅有的两家具备汽车回收拆解资质的企业之一。
据了解，目前我国农村地区汽车保有量较低，居民出行大多还依靠安全标准低的三轮汽车，甚至是一些没有合法登记的电动助力车，而《2019年方案》也画出了一幅“通过报废三轮汽车来促进农村汽车消费”的路线图。
而在山东华嘉，尽管其连飞机发动机都有，但院内却没有一辆三轮汽车。工作人员表示，三轮汽车属于农机，目前报废价格是每吨200元，“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价格偏低，现在每月我们也就收到一两台报废农机。”
这名工作人员表示，目前并无针对农机报废的补贴，但2009年首次“汽车下乡”时，确实也有不少周边乡村的农机拉来这里报废，“当时多个部门联合设立窗口，专门办理报废农机的补贴事项。”
经济导报记者未能了解到首次“汽车下乡”山东定向报废农机的补贴金额，但在临近的河北省，当时报废一台三轮汽车的补贴是2000元，同时换购轻型载货车可享受销售价格10%(最多5000元)的补贴。
假如按每台2000元这个金额给农村居民定向补贴，能否带动农村汽车消费？李辉以前段时间限迁解除时济西门庭若市为例：“受汽车集中更新换代影响，涌入市场的大量二手车还是给了车商以及消费者更大的议价空间。”
据他估计，当时一辆车价格下探大约几千元，但这几千元就带来了一大批客户，尤其是周边农村的客户。
二手车市如是，新车市场也是如此。
业内公认江淮汽车的“渠道下沉”做得比较出色，不少4S店已经开到了乡镇。江淮汽车经销商济南金天易汽车销售服务有限公司的市场总监马欢就表示，农村汽车消费有个特点，那就是对价格极为敏感。
马欢向经济导报记者回忆起首次“汽车下乡”时的情形，“当时店里没有车，没有顾客，销售人员也只有值班的，因为人力和货物都调到农村4S店了，卖车就像卖白菜一样直接。”
马欢表示，尽管“汽车下乡”已经暂停好几年了，但他们在农村的4S店每次一有优惠，都会吸引大量的顾客，“几千元相当于一年的油钱，这个优惠幅度在农村非常好使。”
不限行的限迁没意义
在济南解除限迁政策之前，济南汽车经销商瑞昕集团的董事长隋亮，曾给经济导报记者讲过一个外地豪车“曲线落户”济南的例子——
“一位客户看中了我们店一辆价值152万元的宾利飞驰，但这辆车‘初登’已超5年，按规定不能落户济南。于是，这位客户到同样实施‘国四’排放标准但无‘初登’年限规定的济宁市办了张暂住证，并在济宁过户，最后这辆宾利飞驰挂的是鲁H的牌照。”
“而按照当时的限迁政策，如果这辆宾利‘初登’不超过5年，过户只需开到500米外的济西机动车登记服务站，个把小时就能办妥。”
那么，按照限制“外地高污染车辆”来济的限迁政策初衷，这辆“曲线落户”的鲁H牌照宾利，是否就不能在济南大街上行驶，并无法污染济南的大气了？
“如果没有限行政策配合，单纯限迁对环保意义不大。”汽车流通业专家、济西二手车交易市场总经理潘虎对经济导报记者直言，相反，如果解除了限迁，“一些淘汰车型流向农村，反而能促使济南环境整体改善。”
潘虎认为，一些老旧车型如果堵在济南的大街上，发动机(燃料)会燃烧不充分，但要驰骋在乡村的道路上，污染会大大降低。
实际上，继续实施限迁政策也跟《2019年方案》相违背。《2019年方案》第一条第五款中提到，要“进一步落实全面取消二手车限迁政策，严防限迁政策出现回潮”。工信部部长苗圩也在《2019年方案》发布会上表示，要会同相关部门加快研究出台相关政策，促进农村汽车消费，优化二手车流通环境。
由此来看，解除限迁会将城市大量淘汰车型推入农村市场，而针对老旧三轮汽车等农机报废的定向补贴，则会用真金白银来带动农村市场的汽车消费。潘虎认为，这才是汽车“二次下乡”的路线图。
“不光是二手车，农村市场的新车消费也不容小觑。一旦能给农村居民真金白银的补贴，受益最大的还是新车市场。”马欢根据首次“汽车下乡”的情况推断，“国人买车讲求面子，农村居民亦然，没什么比过年提辆新车更有面子的了。”
潘虎则对《2019年方案》第一条第五款中“对二手车经销企业销售二手车，落实适用销售旧货的增值税政策，依照3%征收率减按2%征收增值税”的表述更感兴趣，“目前的政策是‘4征2’，二手车经销商希望将税收减负的政策落在实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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