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鑫海科技“吞云吐雾”出的暗红色粉末令邻近的村庄笼罩在暗红色的世界里。村民们忧心忡忡“村里有许多人都得了呼吸道病。谁知道十几年以后会不会致命呢?到那时我们还找谁去?”
本报记者 鲍青
莒南经济开发区刘家白龙汪村的刘贵全(化名)疑惑,时不时会有重要领导来鑫海科技视察指导。而此时,他得进大棚绞尽脑汁除去粘附在蔬菜上的暗红色粉末。因为鑫海科技的污染荼毒,村庄蔬菜零售基本全军覆没。不过最令他寝食难安的,是与鑫海科技比邻而居多年后,健康由谁保障?健康问题由谁负责?不过巧合的是,每次领导视察都“过滤”掉看望在污染戕害下挣扎的村民。
3月22日记者来到刘家白龙汪村,实地见证了一个与污染大户比邻而居村庄的痛苦挣扎。
工业化阵痛不断:污染与戕害
刘家白龙汪村外一根不起眼的电线杆上,悬挂着一块曾令刘家白龙汪人引以为傲的牌匾:莒南县蔬菜种植基地。这里蔬菜大棚鳞次栉比,与周边村庄组成了莒南县蔬菜主要供应基地。但是鑫海科技的到来,给当地蔬菜种植带来了灭顶之灾。
“鑫海科技在村北,一刮北风我们就遭殃；刮南风,别的村就跑不掉。”记者来此之前一天刚下过雨,当天盛行南风,可即使如此,记者还是觉得有一股细细粉末流直钻肺部,让人胸闷气喘。看到记者的窘样,村民称:“我们都习惯了,你才来不适应。”
鑫海科技与刘家白龙汪村“亲密接触”已有多年时间。从前是相距不过百米,全靠几块菜地作为缓冲。可鑫海科技三期工程建设后,村内房屋离工厂只隔一条几米宽小河。河水早已被污染折磨得凝滞混沌,并散发着臭气。一侧是低矮的村庄,一侧是厂区几根耸立的排着烟雾的烟囱,构成一幅极富讽刺意味的画面。
据记者观察,刘家白龙汪村村民家中几乎都沉积着薄薄一层暗红色粉末。这粉末,便是不远处鑫海科技“吞云吐雾”的杰作。当刮北风时,暗红色粉末令整个村庄笼罩在暗红色的世界里。村民们表示,粉末除了会让衣服无法晾在窗外外,更会让蔬菜大棚隔绝光线。所以每隔几日,村民就要全体出动去清理大棚上的粉末。虽然隔着薄膜,可粉末依旧会潜入大棚内部浸染蔬菜。“原来大棚薄膜都是一年一换,现在要半年一换。”
财政之幸与生态之殇
在莒南县领导眼里,鑫海科技是棵“摇钱树”,是不能得罪的“财神爷”。无论从什么数据来看,鑫海科技都算得上是莒南县招商引资的得意之作。自2007年投建至今,经济效益连年攀升,发展势头强劲。2010年纳税达到15627万元,实现了莒南县纳税过亿元企业“零”的突破。2012年1至6月份,鑫海科技实现产值32.5亿元,利税1.9亿元,同比增长13.5%。不客气地说,整个莒南县的财政都要仰其鼻息。
有了特殊关照,再加上对当地财政的巨大贡献,鑫海科技在当地可谓呼风唤雨。即使近在咫尺的刘家白龙汪村,村民也不敢和它有多少接触。村民们提醒记者,要避开鑫海科技,否则人身安全都会有危险。
现实往往令人费解:纳税首屈一指的鑫海科技,在污染方面也不遑多让,甚至更胜一筹。厂房内多根烟囱往天空中排放滚滚红烟,烟尘随着风向肆意飘散。村民们说,要是刮南风还好,若是北方刮过来,出门的时候都要眯着眼睛走,否则红灰就会飘到眼睛里,那滋味实在是难受至极。
可以不出门、可以不睁眼,可是不能不呼吸空气啊。虽然感觉胸闷呛人,人类还是要打开呼吸道呼入空气。因为可以看见鑫海科技的红烟消散在空气中,所以他们异常担心日后的身体健康。“村里有许多人都得了呼吸道病。谁知道十几年以后会不会致命呢?到那时我们还找谁去?”村民们担心饮用水问题,不过政府给拉了自来水。
因为红粉肆掠,村民的大棚薄膜更换很勤。可即使如此,粉尘还会穿过大棚,浸染蔬菜。村民告诉记者,只要消费者知道菜是这里产的,半价也卖不出去。所以现在这里的蔬菜都搞批发,供应着莒南等地市场。即使市民小心规避,也逃不开无处不在的污染诅咒。
环保为上还是工业先行?
作为临沂市经济欠发达的莒南县,加速县域经济发展的愿望一直非常强烈。在县城的许多街道显眼处,都能看见代表发展雄心壮志的标语。如在鑫海科技南侧大道上,就树立着一块写有:“三年倍增争进位,五年发展建强县”的大宣传栏。在“发展第一”的思维指导下,所谓环境生态健康等绿色GDP关注因素,都成了阻碍发展的“拦路虎”,理所当然靠边站。
与发展标语大气惹眼相比,强调保护环境的标语则寒酸隐蔽许多。西环路通往刘家白龙汪村入口的一片松树林里,一块写有“保护环境,利国利民”的标语若隐若现。若非记者特别留意,根本无法看清其内容。
环保与工业的关系,恰似两条标语在莒南所处的位置。虽然对环保的强调也能偶然闻听,但发展第一的强烈愿望令环保生态变为纸上空谈。
看到记者在拍摄鑫海科技排污的照片,几位蹲坐马路边上的老者大声呵斥:“要是拍了,鑫海就要杀了我们。”对明星企业的忌惮,竟能以至于此。
鑫海科技东面几百米外建好的回迁房,正等待在外租房的居民们回迁居住。 |
